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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高宗下诏,命以韩瑗为侍中,来济为中书令。复将李义府改任中书舍人,又命兼修国史,加弘文馆学士。
字幕:李义府,瀛州饶阳(今河北衡水饶阳县)人。
贞观八年,李义府因善写文章,被剑南道巡察大使李大亮表荐为门下省典仪,后又得刘洎、马周举荐,改任监察御史,随侍晋王李治。
唐太宗此举目的,是让李义府以才华、品行去影响、教导太子。监察御史虽只位列八品,却掌管监察百官、巡视郡县、纠正刑狱、肃整朝仪等务,权力重大。
李义府上任之后,不负皇恩、忠于职守,政治才华也由此开始显露。
不过亦因如此,李义府得罪大批多行不法朝廷重臣,许多人为其受殃,其中即包括国舅长孙无忌。有人因此为其起个外号,谓曰“李猫”。因谓猫在捉鼠之时,虽然心急,但总是悄无声息;而干掉老鼠之后,依然显得神闲气静。
李义府面慈心狠,打击对手不动声色,深为不法官员忌惮。
当时人谓朝中有两人文墨最为出众,一是李义府,另是来济,并称“来李”。
字幕:来济,南阳新野人,高祖时迁居广陵。父为隋朝名将来护儿,家世显赫。
武德年间,来济进士及第,贞观十七年任中书舍人,与令狐德棻同撰《晋书》。永徽二年,拜中书侍郎,兼弘文馆学士,监修国史,便与李义府位列同僚。
但至永徽四年,来济便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;又过二年便拜中书令、检校吏部尚书,已跻身于当朝宰相之列,将李义府远远抛在身后。
究其原因,却是宰相长孙无忌身为宰相之首,自己出于名门大族,故而从来不喜庶族;复因李义府专与士族豪门作对,因此对其深为厌恶,又岂肯令其得以擢升!
永徽六年,长孙无忌趁调整三省六部官员之机,便欲贬李义府为壁州司马。李义府密知此事,大为惊慌,于是问计于中书舍人王德俭。
王德俭与李义府交厚,于是为其出主意道:能与长孙相抗者,惟有武昭仪。天子欲立武昭仪为后久矣,君若能建策,使武昭仪得立,则立刻转祸为福,长孙无忌又何足道哉?
李义府深然其言,当日自请替代王德俭直宿省中,就趁职务之便叩阁上表,面见高宗天子,以皇后王氏无有子嗣,并勾结外戚在宫中屡为厌胜之术为名,奏请废黜,更立武昭仪,以厌兆庶之心。高宗览奏大悦,立赐珍珠一斗,使李义府留居旧职。
武昭仪闻说李义府上奏力保自己,感激莫名,密遣心腹内侍劳勉之,复向高宗大吹枕边之风,寻请超拜李义府为中书侍郎。
于是李义府在朝中广为联络同党,使卫尉卿许敬宗、御义大夫崔义玄、中丞袁公瑜皆都成为武昭仪腹心之臣。
长孙无忌输给李义府一招,虽然愤怒异常,但已无力回天,于是便请以侍中崔敦礼为中书令。因崔敦礼出身于博陵崔氏豪族门第,欲以其压制朝中庶族阶层。
又有裴仁基次子长安令裴行俭,是为苏定方亲传弟子,闻天子将立武昭仪为后,以为国家之祸必由此始,乃与长孙无忌、褚遂良私议其事。
袁公瑜闻知此事,通过武昭仪之母杨氏传话入宫,进行告密。武昭仪大怒,遂以细事诬告裴行俭不法。高宗将裴行俭赶出京城,左迁为西州都督府长史。
画外音:裴行俭既是瓦岗旧人,又是鬼谷门弟子,却在此敏感时机自投网罗,卷入朋党之争,其实大有玄机,乃承师伯李勣授意救命之策。李世勣与徒弟李淳风早已算出,武则天替代李唐,已是迟早之事,不可避免;届时京城亦腥风血雨,必将大量重臣卷入此场巨变之中,且李唐子孙亦被诛杀殆尽。当今之计,只有尽量将鬼谷一众在职弟子迁离京城,以保存实力,其后再发定唐令,扶持太宗子孙复夺社稷。但若要使鬼谷门弟子离京,则必以自污之术。裴行俭身为长安令,实在危险,故借政敌之手,使其以为自己将与褚遂良结成朋党,趁大错未成,达到贬离长安之目的。鬼谷门大智,于此尽显。
裴行俭既被贬出京城,武昭仪又奏请天子,以许敬宗为礼部尚书,以与长孙无忌及褚遂良进行抗衡。
暮秋九月某日,高宗退朝,密召长孙无忌、李勣、于志宁、褚遂良四臣进入内殿议事。李勣知道必是商议废立皇后之事,便托有病,归府杜门不出。
褚遂良亦猜出必是废王立武之事,私谓长孙无忌道:今日之召,多为中宫,上意既决,逆之必死。太尉元舅,司空功臣,届时不必多言,亦不可使皇上有杀元舅及功臣之名。惟遂良起于草茅,并无汗马之劳,且受先帝顾命重托,不以死争之,何以下见先帝!
长孙无忌以手抚褚遂良之背道:卿只管逆鳞抗奏,我必与卿同为休戚。
乃与于志宁同至内殿。高宗果然并不转变抹角,待三臣落座,开门见山,便对国舅道:今皇后无子,武昭仪有子,欲立昭仪为后,何如?
长孙无忌未及回答,褚遂良早已起身,向高宗再拜奏道:皇后名家,先帝为陛下所娶。先帝临崩,执陛下手谓臣曰:“朕佳儿佳妇,今以付卿。”此陛下所闻,言犹在耳。皇后未闻有过,岂可轻废!臣不敢曲从陛下,上违先帝之命!
只此一席话有理有据,铿锵有力,实在无可辩驳,高宗大为不悦而罢。
明日朝散,高宗犹不死心,又请三臣进入内殿言之,并以王皇后之母随意出入宫禁,又不礼待六宫,且为厌胜之事为由,定要易后。
褚遂良抗声辩道:陛下必欲易皇后,伏请妙择天下世家大族之女,何必武氏!武氏经事先帝,众所共知,天下耳目,安可蔽也。万代之后,谓陛下为如何!愿请三思。
说罢须发皆张,因置朝笏于殿阶,又解巾帻,叩头流血道:陛下若怜念先帝,不欲背负诛杀托孤重臣恶名,则臣今还陛下朝笏,乞请放归田里。
高宗见其如此相迫,不由大怒,命内侍将其引出。武昭仪此时正在帘后窥伺,实在忍耐不住,不由高声叫道:何不扑杀此獠!
长孙无忌答道:遂良受先朝顾命,即便有罪,亦不可加刑!
于志宁见此,不敢发言。
长孙无忌辞帝而出,将此事告知侍中韩瑗,命其上奏谏阻天子废后。
韩瑗便因奏事之机求见高宗,涕泣极谏不可随意罢黜王皇后,高宗不纳。明日又谏,悲不自胜,至于叩阶流涕,高宗复命内侍引出。
韩瑗又上疏谏阻,辞锋尖锐如刀:匹夫匹妇,犹相选择,况天子乎!皇后母仪万国,善恶由之,故嫫母辅佐黄帝,妲己倾覆殷王。《诗》云:赫赫宗周,褒姒灭之。臣每览前古,常兴叹息,不谓今日尘黩圣代。作而不法,后嗣何观!愿陛下详之,无为后人所笑!使臣有以益国,菹醢之戮,臣之分也!昔吴王不用子胥之言,而麋鹿游于姑苏。臣恐海内失望,棘荆生于阙庭,宗庙不血食,期有日矣!
褚遂良复又联络中书令来济,使其上表谏道:王者立后,上法乾坤,必择礼教名家,幽闲令淑,以副四海之望,更称神祗之意。是故周文王造舟以迎太姒,而兴《关雎》之化,百姓蒙祚;汉孝成帝纵欲,以婢为后,使皇统亡绝,社稷倾沦。有周之隆既如彼,大汉之祸又如此,惟陛下详察!
高宗览奏怀愤,皆都留中不发,亦不纳其谏。
此后多日,李勣实在无可推托,只得上朝。天子见到李勣,如同见到救命稻草。
散朝之后,未待李勣转身出殿,高宗便当群臣之面一把扯住,就而问道:朕欲立武昭仪为后,遂良固执以为不可。遂良既为顾命大臣,总以先帝之意压我,则其事当且已乎?
李勣至此,不能不答:此陛下家事,何必更问外人!
说罢一揖,辞帝下殿。
高宗便对众臣言道:李勣乃开国重臣,世人皆谓此公前知五百年,后知五百年;且为免泄漏天机,常以隐语预言祸福。其谓废立皇后,乃是我家私事,公等可听到乎!
褚遂良等人闻罢,竟至无语。
于是上意遂决,宣布散朝。许敬宗便向众臣打个哈哈,宣言于朝:我闻田舍翁多收十斛麦,尚欲易妇;况天子欲立一后,何豫诸人痛痒屁事,而致妄生异议乎!
长孙无忌闻听,怒目以视。早有宫女听见,将此语报与昭仪。
武氏笑道:此虽是粗话,但亦却是实语。
便令那宫女再将此语转奏天子。唐高宗此时再无顾忌,又图耳根清静,便命将褚遂良贬出京城,出为潭州都督。
永徽六年十月,高宗不顾长孙无忌强烈反对,诏命废掉皇后王氏及淑妃萧氏,册命武昭仪为皇后,并将王后及萧妃幽禁。
武后掌管六宫,便以怀怨巫蛊为名,命将二人缢杀,并改王氏姓为蟒氏,改萧氏姓为枭氏。后世有人认为,武则天命将萧淑妃斩去手足,置于酒瓮之中数日而死,实不可信。
转过年来,许敬宗奏请改易皇太子。高宗喜而从之,便于春正月辛未日,又废皇太子李忠,降为梁王、梁州刺史,立皇后武氏所生之子代王李弘为皇太子,当年仅有四岁。
正月壬申,为太子李弘大赦天下,改年号为显庆元年。二月辛亥,赠皇后之父武士彟为司徒,赐爵周国公。三月,以度支侍郎杜正伦为黄门侍郎、同三品。
镜头闪回,叙述杜正伦来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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