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RT 10 第十章 绽 放-《恋上,一个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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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出租车司机很快载着他到了环湖路的绿岸。一推开了门,酒店内夹杂着食物香甜的暖气顿时迎面扑来,聂重之询问道:“你好,请问哪位客人叫了快捷代驾?”

    从餐厅里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位客人显然也看到了推门而进的他,四目相对,彼此俱是错愣惊诧。

    那两位客人竟然是叶英章与蒋正璇。多日不见的她,穿了休闲裙子,一双半高跟的长靴。她整个人似乎清瘦了许多,那条裙子明显宽松,隐隐绰绰中腰肢更显纤细。聂重之一时竟无法移开目光。

    叶英章明显地惊愕,哪怕是眼前的这个男子戴了一个宽大的鸭舌帽子和黑色的眼镜框架,竖着外套领子,遮去了大半的脸,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人是聂重之。

    怎么会是他呢?听说他破产后就彻底消失了?叶英章将目光转向身边的蒋正璇,果不其然,她亦是一脸苍白的震惊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双方都没有说话。数秒后,聂重之强迫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,他垂下眼,平平静静地开口:“请问是你们叫了代驾吧?”见聂重之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们,叶英章也不便开口说破,点头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聂重之说:“请问车子停在哪里?”蒋正璇此时表情依旧怔然。叶英章回答道:“在对面停车场。”

    聂重之率先转身,大步霍霍地朝外头走去。叶英章:“璇璇,走吧。”

    聂重之居然来洛海了。他竟然在做代驾司机?为什么他一直不跟她联系?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?

    蒋正璇心里有无数个疑问,快步追了上去,想问他。然而聂重之走得极快,转眼便穿过了马路。她着急想跟上去,也没有注意到来往的汽车,猛然听到身旁的叶英章一声大喝:“璇璇,小心。”

    马路对面的聂重之,听见叶英章的呼喝,心里一紧,急忙转身,却看见她身旁的叶英章,眼疾手快,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,堪堪避过了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。

    蒋正璇跌进了叶英章怀里。两人的姿势顿时十分暧昧亲昵。

    叶英章扶着她站稳,关切地上下打量:“璇璇,你没事吧?有没有擦到?”蒋正璇被惊了惊,定了定神方缓过来,摇头道:“没事,我没事,谢谢叶大哥。”

    蒋正璇的视线虚虚地越过叶英章的肩头,而此时,聂重之的目光移向了她,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。只一秒,聂重之便已经淡淡地偏过脸,木然转身。仿佛方才与车差点相撞的,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,他连一点关切都欠奉。

    他这是怎么了?那么的冷漠,好似根本就不认识她一样。

    叶英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蒋正璇上了车:“脚有没有扭到?”

    蒋正璇扫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聂重之,只见他端坐着,眼观鼻,鼻关心,一副与他浑然无关的模样。蒋正璇收回视线,慢了几秒回道:“没……没觉得疼,应该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叶英章叮嘱了一声:“不管疼不疼﹑肿不肿,回去都让兰姨瞧瞧。”

    蒋正璇怔忪地答:“好。”

    聂重之等两人交谈完毕,方问道:“请问要送你们去哪里?”叶英章见蒋正璇面色古怪,以为她未从惊吓中缓过来,便道:“静宜路。”

    静宜路是蒋家大宅,彼此都心知肚明。聂重之没有再多问,发动了车子,平平稳稳地朝静宜路行驶而去。

    车外,是过了年,依旧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洛海夜景。车里,却是一片无言的尴尬沉默。

    车子开了半晌,在蒋家门口稳稳地停了下来,聂重之熄火下车,替他们拉开了车门:“两位好,你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。”

    叶英章细心地扶着蒋正璇下车,见聂重之垂眼站在旁边,知道他不会与他们相认,便也不准备开口搭话,对蒋正璇道:“璇璇,走吧,小心台阶。”

    自始至终,他的目光连扫也未扫自己一眼。聂重之这到底是怎么了?是不是看到她跟叶大哥在一起所以发脾气了?

    因叶英章在车上,蒋正璇一直不好意思开口。此时下车,她刚欲说话,却见聂重之先她一步,已道:“不好意思,你们的代驾费用是70元,加来回打的费用50元,一共120元。谢谢了。”

    叶英章错愣了一秒,这才忆起聂重之代驾司机的身份。他有些尴尬地从皮夹里取出了钱,递给了聂重之。聂重之竟丝毫不以为意,目不斜视地接过钱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蒋正璇眼睁睁地看着聂重之把钱揣到了口袋里,竟再未朝她多瞧一眼,毫不留恋地转身大步离去。她愣在原地,嘴唇微张着,可喉咙处似被某物堵住了一般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    过往蒋正璇与聂重之间的那些纠葛,叶英章是知道的。但他对两人在宁城的那些事情,却是一无所知,以为这次亦是两人的初次见面,所以情形才会这般尴尬。叶英章便开口道:“璇璇,我扶你进屋吧。”

    却见蒋正璇怔怔地望着聂重之远去的方向,一直不语,片刻,忽地抬头对他淡淡微笑:“叶大哥,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。也谢谢你告诉我有关你跟连臻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。你刚刚跟我说,希望我早日找到我的mr.right……”

    蒋正璇嘴角的笑容凝结出了甜蜜:“我想告诉你,其实我已经找到属于我的mr.right了。你看,他看到我们生气、吃醋了,都不肯理睬我了……我不跟你多说了,我现在要去找他了!”

    叶英章见她视线的尽头便是聂重之远去的身影,已然明白,他上前轻轻地揽着她的肩头,拍了拍:“璇璇,快去吧!叶大哥祝你幸福!”忆起聂重之方才阴沉的脸色,果然像是吃醋不悦,他有些不放心地道,“若是聂哥对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,叶大哥找个时间亲自跟他解释清楚。”

    蒋正璇重重点头:“好,叶大哥,谢谢你。”说罢,蒋正璇踩着高跟鞋朝聂重之消失的街道走去,几步之后,她改走为跑,奔跑而去。

    鞋跟叩着地面,传来“得得得得”的急促脚步声,在安静的夜晚,那么的清晰。

    料峭春风从蒋正璇耳边飕飕地刮过,她丝毫察觉不到丝毫寒冷,反而心里暖暖洋洋的。此刻的光景,蒋正璇心心念念、牵牵挂挂的只有一个聂重之。

    她终于还是追上了他。聂重之靠在远处一根树干上,手里夹了明明灭灭的一点红。他转头,亦瞧见了她。

    两个人,隔了一条马路,静静地相望。

    聂重之直到被灼热的烟头烫到了手指才回转过神,他掐灭了烟头,随手抛掷到一旁的垃圾桶里。

    终于,他大步地穿过马路,走向了她。

    蒋正璇仰头微笑,清清甜甜地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聂重之面无表情地望着她,极力掩去心中汹涌翻腾的情绪:“两个多月了。”

    蒋正璇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,重复了道:“两个多月?”聂重之移开视线,无波无澜地回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他居然已经来了两个多月!

    蒋正璇不由得忆起某次她跟宁熙在“颂雅”吃饭。她本是不愿去的,可宁熙的借口极好,说部门为她办了“欢送宴”,可他们之间也应该吃一顿“散伙饭”的,怎么说两人也合作了这么久。

    那天两人的位置在落地玻璃窗边,可瞧见餐厅外的车水马龙,流景繁华到极处的美丽。吃饭间,她便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,可那人影只一闪便上车而去。现在想来那晚不是她眼花,她看到的应该就是他。

    他来洛海都已经两个多月了,竟然一点也没跟自己联系。而自己却每天傻傻的,中邪了一般痴守着手机,等待着他那通一直未响的电话。甚至她都已经定了机票要回宁城去找他了。蒋正璇虽然觉得生气,但见到他的欢欣喜悦却早将心中的那股气给冲淡了。

    蒋正璇问他:“那你现在住在哪里?”聂重之说:“洛平街。”

    依旧是简单利落的几个字,连洛平街哪个具体位置也不提,他是不想跟她说话吗?再遇的喜悦同指尖的温度般正一点点地退去。蒋正璇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他刻意为之的冷淡。

    这个傻子一定是吃醋了!蒋正璇含着笑意解释道:“今天叶大哥来看我妈妈,顺便请我吃饭,不是你想得那样……”

    聂重之迅速打断了她的话:“我明白的。”蒋正璇愕然地止声,不解他话里的“明白”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聂重之的视线落在远处,静了好几秒,方扯动千斤重的嘴角,缓缓地道:“我明白你一直在可怜我、同情我。回洛海以前,我特地去鲁医生那里做了一个详细检查。鲁医生说我现在已经全好了……所以……你不用再可怜我了。你以后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。我很谢谢你在我最低谷的时候陪着我。或许你会觉得这句话老土,可是我真的很感谢你,如果以后有机会,我会好好报答你的。”

    他的每一个字,都说得那么的冷淡,那么的冠冕堂皇,叫人插不进嘴,亦不能有半点反驳。

    蒋正璇心口一直发紧,听到他最后几句的时候便前所未有地急促跳动了起来:“什么意思?你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聂重之的身子隐在一团团的黑暗树荫里,街灯照射不到之处,他的声音平平的,一点波澜起伏也没有,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:“曾经有一段时间,我真的很恨你。你知道的……因为那个孩子……

    “现在我明白了,是我与那个孩子没有缘分而已。其实当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。那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存在。”

    很多事情不能强求。就算强求了,也不会有好结果。当年的他便是最佳铁证。

    再遇后的两人从来没有提及孩子这个话题,似那个孩子从来不存在一般。她与他一样,彼此小心翼翼地靠近,维持着表面的和平,却又刻意地回避,回避过去。如今,他倒是先撕开了那一层伤口。

    蒋正璇忽然生出了一种冰冷的惶恐!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?

    “其实我应该要跟你和你的叶大哥说一句对不起的,那几年要不是我生生地插进来,横亘在你们之间,你们应该早就生儿育女了。是我害你们走了那么多的冤枉路,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。真的很对不起,我今天在这里是真心诚意地跟你们道歉的。”

    聂重之的声音极诚恳平静,在空旷无人的街道里飘荡而过,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
    可是,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?

    “你的叶大哥年纪轻轻,事业有成,日后前途肯定不可限量。你跟他真的很般配。”聂重之扯了扯干涩的喉咙,声音低了下来,“我……真心地祝福你们。”

    甚至连宁熙都比他更适合她。聂重之努力微笑,用尽所有力气说完了最后一个字,“你们什么时候结婚,记得要送我喜帖。”

    那个瞬间仿佛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见了,蒋正璇静静地盯着前方,眼中却毫无焦距。她一直站着,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,没有移动半分。

    宁城的一切对他都毫无意义可言吗?他可以说得这般轻轻巧巧,说得这般诚诚恳恳,说得这般认认真真。

    他祝福她和叶大哥,很好。真好!

    好半天,蒋正璇缓缓道:“好。”她转过身,急急地往前走,走得那么快、那么稳。走了几步,她停顿了下来,努力微笑着转身,扯出她此生最美的弧度,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我们很谢谢你的祝福。谢谢!”

    这一次后,蒋正璇再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聂重之怔怔地站在街头,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地远去,成了黑点,最终消失在了黑暗尽头。

    他曾经说过:“璇璇,我是爱你的。”

    他曾经说过:“璇璇,你不要走,不要再离开我。”

    他说过的。他说过的。

    可是,现在都不作数了。现在的他居然不要她了。

    现在,他说:“璇璇,祝福你们!”

    现在,他说:“你们什么时候结婚,记得要送我喜帖。”

    好,很好。

    他有什么值得稀罕的!

    蒋正璇一直走,一直走,一直走……走过了无人的街角,走到了家里,走进了自己的卧室。她完完全全是凭着心口强撑着的一口气才能回到家的。关上门,所有的力气便在瞬间消失殆尽了!

    蒋正璇慢慢地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一个人的漆黑卧室里,忽然觉得脸上有潮湿地东西不断滑落下来。她抬手一摸,这才发现是泪。

    满手的泪!

    聂重之这个王八蛋,居然不要她。

    她哭什么,有什么好哭的!他以为自己现在有什么好吗!叶大哥、宁熙,身边的任何一个人,甚至梁姨明里暗里介绍的那些人,哪个不比他好、比他强。

    她哭什么!他才应该哭呢!

    可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,心里一牵一牵地疼,连呼进的空气都仿佛在肺部结成了冰块,烙得她发疼。

    那些人是好。可那些人再好也不是他!不是他聂重之呀!

    “聂重之,你这个王八蛋,你不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吗?”

    “聂重之,你真是个王八蛋!”

    他每句话都说得那么面面俱到,让她怎么说,让她说什么?

    他都说了祝福她和叶大哥了,他都已经清清楚楚地表态了,难道还让她问他:我跟你在宁城算什么?我们上床算什么?

    那样子的话,杀了她,她也是决计不会问的。

    “好!聂重之你这个王八蛋,你居然敢不要我!居然要祝福我跟叶大哥。好,你祝福去吧!”

    王八蛋,她才不要他呢!再也不要!再也不要了!

    黑暗里,蒋正璇趴在地上,“呜呜呜”地落泪赌誓。

    而城市另一端的黑暗中,聂重之握着丝绒小盒,一个人在屋子里呆如塑像……

    第二天,蒋正璇是在头昏脑涨、眼睛干涩中起的床,怕母亲瞧出异样,蒋正璇还特地化了妆,以掩饰红肿的双眼。才下了楼梯,还没看到母亲,却瞧见大哥蒋正楠一大清早已经在客厅里头了。

    蒋正楠听见她的动静,从落地玻璃窗户前徐徐转身:“璇璇。”蒋正璇诧异上前:“大哥,你今天怎么这么早,是不是有事要出去?”

    蒋正楠高大的身子遮住了清晨的光线,他轻轻地摸了摸妹子的头发,温柔地道:“不,大哥不出去。大哥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璇璇,你……有什么想跟大哥聊聊的吗?”

    蒋正楠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,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,蒋正璇却莫名地想落泪。她凝住呼吸,努力微笑:“大哥,你想跟我聊什么?我一切都很好。只是你,要注意身体,不要太累。”

    最近这段时间,蒋正楠搬回了家。昨晚看到自己妹子失魂落魄地穿过客厅上楼,叫她也不理不睬,甚至整个过程她居然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。他不放心地跟她到上楼,却听到她压抑地啜泣声。

    他昨晚忍了又忍,忍了又忍才没有打扰她,让她一个人静静地伤心哭泣。

    蒋正楠也不点破,缓声:“我们兄妹两人好久都没好好说说话了。璇璇,大哥只想让你知道:不管爸的事情会怎么了结、我们家变成什么样……可是你永远是我们蒋家的宝贝,这辈子只要大哥在,谁都不可以欺负你。”

    蒋正璇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更咽了,垂下眼帘,让泪无声无息地掉落了下来:“大哥,我很好啊……你这是怎么了?”蒋正璇不想让大哥蒋正楠再无谓地担心操心了。大哥已经够烦了,父亲的事、母亲的事、公司的事,所有的一切都像几座山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。大哥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他也会累的,也会受伤的。

    蒋正楠自然知道妹子的敷衍,默然了很久:“璇璇,这几年,大哥每次在电话里问你,你都说很好。璇璇,你现在告诉大哥,你真的很好吗?”

    蒋正璇抬头微笑,已无方才半点落泪的痕迹了:“大哥,我真的很好。”她静静地望着他,反问道,“大哥,那么你呢?你也一直都好吗?”

    蒋正楠一直不说话,他只是再度探手抚了抚妹子的头发。

    蒋正璇轻轻地问:“大哥,你是不是很辛苦?”闻言,蒋正楠摇了摇头道:“傻瓜,你怎么会这么想呢。大哥一点也不累,一点也不辛苦。”

    蒋正璇低声道:“大哥,谁都会有很疲累的时候,你也会累的。可是这些年……你过得真的快乐吗?”这几年来,大哥脸上的微笑永远是落寞寂寥的。那嘴角勾勒的微笑,从未真正进入他的眼底。

    蒋正璇又问道:“大哥,当年你真的是因为爱会诗姐跟她订婚的吗?而不是因为其他?还有……”她终是提起了她与大哥之间那个从不碰触的名字,“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,你和连臻会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几年我其实经常想到连臻,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?是不是很幸福?想见她一面,跟她say一声hello,也say一声sorry。想跟她说,当年很多话、很多事情我都只是一时冲动,我其实并没有这么怪她,我也并不是因为她跳海的,我当时只是昏了头……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……”

    许连臻!这个多久没被提起、却一直念念不忘的人!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知道,当年他蒋正楠在替钱会诗戴上订婚戒指的那一刻就后悔了。可他就是凭着对许连臻的愤恨不甘心,他放纵自己一直沿着那条路不回头地走了下去。

    这些原本一心要给她的,他全部给了别人。他就是想要她知道,她不要他,他照样可以幸福!

    可是,这些年,他真的幸福吗?

    如果当初,他没有那么倔强,没有那么逞强,没有去赌那口气,一直就那样把她留在身边呢。这样的话,他至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,一辈子那么长,或许她会爱上他的,就算不爱,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也是不错的。

    很多很多的时候,蒋正楠脑中经常会泛起这样荒谬的念头。

    不过,下一秒,他便会怅然失笑!

    生命没有覆辙,很多时候,擦肩便是错过。

    一切无法倒流!无论怎么想,都毫无意义。

    他蒋正楠纠缠了许连臻这么几年,她从未喜欢过他,更别说爱了。她从头到尾都不要他!他堂堂一个蒋正楠比小白这条狗还不如。不过,这些都不是叫他最难堪的。

    最最难堪的是,他明知道她不要他,从未有一点点的在乎他,但他还是疯了一般想念她。

    他一直以为时间是一剂冷淡剂,会让他忘记许连臻的。可从未想过,时间越久,他却愈发地想起,很多很多时候,他一个人,静静地思念她,想念他与她的一切过往,如同坠入了魔障一般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,曾经一度,蒋正楠真的愿意用尽一切去忘记那个叫许连臻的人。

    蒋正楠静静地说:“我不知道,我没有去查她。璇璇,你知道吗?我怕她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,怕她跟别人幸幸福福的……”留下他一个人,凄凉地想念她,纪念那一段过往。

    那一刻,蒋正璇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。她从未知道大哥竟这般深爱着许连臻!

    蒋正楠自讽般地笑:“你很难想象吧,大哥也会有怕的事情?连我自己都很难想象,父亲那么大的事情,我都没怕,可是我居然怕这个。大哥是不是很没有用?

    “这几年,我一直想念着她,想着她在哪里?过着什么样的生活?甚至想某一天我会不会再遇到她?”

    蒋正璇从大哥蒋正楠晦涩幽沉的脸色看到了一种不加掩饰的悔意。

    蒋正楠瞧着阳光明媚的窗外,语调茫然:“璇璇,我曾经以为她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的,哪怕不是爱、不是喜欢?然而我发现我错了。哪怕是一点点的在乎,她都没有给过我。可这么多年了,我却一直爱着她。这样子的事情,多笨多傻多白痴的人才会去做啊!可是我却做了。大哥是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笨蛋?”

    他蒋正楠,真是个白痴傻瓜笨蛋!

    蒋正楠侧影在清晨的薄薄光线下,显得那般的孤单寂寥。原来这些年,大哥真的过得不快乐!比她认为的还要不快乐!

    良久,蒋正璇低微呢喃:“大哥,我与你一样,也是天地间最大的笨蛋。过了这么些年,我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!”

    蒋正璇此后的几日如常地每天在家里陪母亲陆歌卿说说话、散散步、晒晒太阳,按时地喂母亲吃药,叮嘱她休息。仿佛那晚的聂重之从未在她眼前出现过。

    这日晚上,兰姨看她没有食欲,就煮了一碗馄饨给她端上来做夜宵。关上房门前,还一再叮嘱:“兰姨特地包的,快趁热吃,要全部吃完。”

    是鲜虾馄饨,白而剔透的馄饨皮,牛奶般的高汤,细细的小虾皮,还有碧绿的葱花,此刻正袅袅地散发着鲜香诱人的味道……蒋正璇怔怔地对着这碗馄饨,良久,才吃了一口。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了,怎么也咽下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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